【旼狼】见习生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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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是黄旼炫第三次听到对桌老师夸那个叫裴珍映的见习生了
年轻的英语老师和他同一时期进学校，人性格外向与他年纪又相仿，平常有什么八卦乐事转头就跟黄旼炫说，这会儿也不例外，大大咧咧的女老师一边倾过两张办公桌间的挡板给他递下午开班会的规定材料，一边诚恳又夸张地冲黄旼炫竖大拇指：“黄旼炫，你们数学组分来的这个叫裴珍映的见习生是真的不错啊！”
好像是指名道姓只对黄旼炫一个人说的话，用的却是整个办公室都能听见的分贝
黄旼炫径直向门口看去，刚数完卷子准备开门离开的男生明显一惊，转头快速扫视一圈办公室，找到声源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又好像是因为其他老师没有反应而稍微放下心来
黄旼炫见他没注意到自己，存了心思故意闹他，眼睛依旧直直地盯着，于是男生带门的时候终于对上了那道炽热的视线，两双漂亮的眼睛对上了，像紫葡萄一样澄澈的那双先滴溜溜地躲闪开了，留下一双狡黠的狐狸眼弯成了一条线
黄旼炫看着咚的一声被带上的门，终于笑着转回了头，受惊用力了吗，还是吹了阵什么不知名的风
【二】
他突然想起对桌老师第一次向他提裴珍映的场景
是开校期中会回来加班的周日晚上，除却两三个副科老师的座位空着，其他人都忙得热火朝天，改卷的改卷敲电脑的敲电脑，整个大办公室里像春运候车厅一样热闹，黄旼炫埋头总结试卷错误率高的题和相关知识点，比自己当年备考还认真
工作手册写了差不多三页的时候门口传来了骚动声，黄旼炫甩了甩手里的中性笔，和推门进来的数学组组长打了个招呼，又埋下头继续写
“大家是重点师范大学的学生，既然到我们学校来见习，就希望大家能好好努力，争取学到东西，我看了一下，正好每个人都能分到一个老师，下面我把分配名单念一下”
组长的声音不大，办公室又嘈杂，黄旼炫稍抬了头，听得不太清，一时间也搞不清楚和自己有没有关系，刚准备低头，对桌的老师敲了敲面前的挡板：“你们组的见习生诶，你不看看？”
黄旼炫这才扭过了身，看向以数学组组长为中心围成的大半弧形
“是隔壁师范大学的学生诶，唉你们好运气啊，忙的时候正好给你们送见习生来，好歹作业是不用自己改啦，诶你是不是也是隔壁毕业的啊？”
怀揣羡慕与嫉妒之情的英语老师自顾自叨了半天也没见黄旼炫搭理她，刚准备佯装生气开口问黄旼炫撒什么癔症，就见人终于转回了身
“是啊”
“啊？什么…”
黄旼炫经过三米长的反射弧才回答，搞得压根不记得前面随口问了什么
“我说，是我的学弟”
黄旼炫笑眯眯
时约立冬，一贯交好的英语老师对着黄旼炫突如其来的笑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哆嗦着下笔写自己的备课笔记，完全不觉得黄旼炫的话联系上那大半弧形里至少半弧的小女生有什么问题
“诶诶诶，那小男生长得挺好看啊”
刚抚平心思写了还没一个公式，对面又开始敲挡板了，黄旼炫只好有点头痛的被迫再一次抬起头：“小苏老师，你要是我们班的学生，晚自习这种表现会被我当做典型拎到墙角罚站”
“哎呀那幸好我毕业了啊”，免于罚站的小苏老师还在耍嘴皮子，只是声音突然压低了下来，“哇靠靠靠，怎么朝我们这走来了，不会是分给你的吧”
前一秒还皱着眉头的黄老师突然正了正身子，扭过头看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的好看小男生，浑然不知自己嘴角悄悄弯了起来
然后小男生在自己身边站定，转身，冲着他的邻桌一鞠躬：“王老师好！我是裴珍映！接下来这段时间还请老师多多指教！”
隔壁桌的王老师红光满面地应了声好，然后透过男生并不强壮的身体瞄到僵在空中的黄老师：“黄老师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你们聊你们聊”
黄旼炫终于回过神来，和苏姓错误情报员交换了个“我们就当无事发生过”的眼神，终于肯埋下头补自己未写完的公式了
伏案工作的黄老师当然不知道，身边的男生趁着自己老师摆弄电脑的空档，已经好几次把眼神飘忽到他的头顶，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胜无意
“老师，那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明天我准时到”
男生礼貌的声音在离耳边不远不近处响起，黄旼炫似乎把自己不久前还亲口说的晚自习分心理论忘在了脑后，不知道是今晚的第几次抬起头来
那是他们在这间办公室里的，第一次目光交汇
【三】
“黄旼炫，黄旼炫？你想什么呢盯着门口看半天了”
“没事”
黄旼炫这才醒觉人已经走半天了，收回目光看看时间已经接近上课了，便收拾了课本和备课笔记准备去教室，走到摆放年级公共资料的地方才想起来哪里不对劲
“这星期学校有什么安排吗，怎么10班今天就考周考了？”
黄旼炫敲敲办公室另一位数学老师的桌子
一中是省重点高中，学校对学习抓的相当严格，数学又是尤为重要的主科，所以即便是高一，每周也会组织校内考试，只不过卷子虽然统一，但考试时间是由班主任自行安排，考虑到内容的掌握和批改方便，一般老师都会放到每周四周五才进行随堂测试，刚刚裴珍映蹲着数的分明是刚送来的周考卷，但今天才周一，怎么拿来考试？
“10班？哦王老师班吧，他请假啦，他那小见习生可怜啊，上周五本来和我们班那个说好今天来我班上听课的，结果上课前两分钟一个电话给他叫回去看自习，王老师这人你也知道，忒不靠谱”
黄旼炫皱了皱眉，见习不比实习，时间不长也就半个多月，主要任务也还是去各个班听课观摩，要说课后让帮忙批改批改作业倒还合乎情理，占用人家的学习时间给自己班看自习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人都是重点大学的学生，本来也就是来听课，让改个作业也就算了，王老师真把人当苦力使啊，从六点半的早读开始到十点的晚修结束，正儿八经的课没听几节给他们班学生讲题倒讲了不少了”
热情苏老师桌子隔得也不远，听到吐槽同事忙不迭赶来插一脚
“你五十步笑百步，你上次是不是还让人帮你改英语试卷了，不好意思了吧刚刚把人夸的满办公室都能听见！”
“瞎说啥呢那是人家主动要求帮我改的，当代大学生真热情啊….”
黄旼炫没心思听他们俩拌嘴，夹着书推门往外走，心想当代大学生热情？瞅瞅一起来的另几位每天神龙不见摆尾的男同学，我看是只有他热情
【四】
“怎么站在外面？”
高一年级组的办公室在三层，黄旼炫带的班在前一幢的一楼，平常去班级他习惯先下楼再直行，而两分钟前他和一贯同行的一班班主任挥了挥手，一个晃身拐到对面三层
看到裴珍映带着个小男生在寒风中跺脚
“老师好！”，小男生估计是个什么班干部，听到问话以为黄旼炫是值班老师质问他们怎么快到自习课时间还在外面，赶紧上来解释：“老师，我们班主任请假了，本来说好能赶回来上班会课的，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来，见习老师也联系不上他”
黄旼炫撇过头去看裴珍映，大概是觉得男生说的够清楚了，抿着嘴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
“行了，王老师电话能打通就不是王老师了，你是班长吗？回去让同学们自习吧”
黄旼炫大手一招，小男生点头如捣蒜，一个转身溜进教室
裴珍映本来还试图做最后一次挣扎，然而眼见着教室里已升腾起小片的欢呼声
“见习内容不是有班会观摩吗，去我们班吧”
【五】
“好，今天的班会就开到这里，下课休息一下，下节自习课用来周考”
黄旼炫低着头整理电脑，半秒钟的静谧后听见教室里响起巨大的哀嚎声，小个头的数学课代表头一个窜上来，没大没小地问他是不是搞错了
黄旼炫带的班是年级的数学特长班，上课进度快，比别的班早些考试也常见，但放到周一这么早的还是头一遭，黄旼炫没理在他旁边左一个老师右一个老师的小萝卜头，拎着电脑往教室后排走，让人像小尾巴似的跟着
“你去把卷子数一下”
黄旼炫的见习生估计也有点吃惊，黄旼炫走到跟前了才停止和裴珍映咬耳朵
数学课代表眼见着马上要板上钉钉，背负全班同学的期望向黄旼炫发起最后一击：“老师！我们都比别的班多考这么多试了，你还搞突然袭击！”，语气壮烈悲怆，完完全全地只活今天，除了说完就往裴珍映身后一躲以外，宛如什么风萧萧兮兮易水寒的烈士
黄旼炫只觉得小孩好玩，正准备上前把人揪出来，那边人形盾牌开了口
“黄老师，我也觉得这样不太好吧”
旁边的小姑娘短时间内遭受两次惊吓，根本没想到裴珍映会插手，也不管黄旼炫眼神已经飘过来了，在眼皮子底下狂拽裴珍映
“怎么，裴珍映同学有什么意见？”
黄旼炫眼下心思弯弯绕，双眸紧盯眼前人
“我听说2班同学除了有年级统考以外，平常您有时也会组织考试，大家学习压力本来就比较大了，您突然宣布考试，估计大家也发挥不出最好水平吧”
裴珍映看了一眼拽他衣袖的女生，示意她不用担心，再把目光放回到黄旼炫身上，坦荡荡地和他对视，好似铁了心要做这见义勇为者
黄旼炫好气又好笑，他思度再三才下的决定，这会一边是满教室嗷嗷叫的小崽子，一边是护着崽的揭竿而起领头人，他倒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同学觉得我做的不对可以”，黄旼炫上前一步，把面带惊恐的小萝卜头拎出来，“但是质疑我的学生的水平可不行”
“你们的进度其他班拉四驾马车也追不上，卷子的内容早学过了，别在这嚎了，把你们的水平拿出来给我们见习老师看看”
班里其实在裴珍映开口以后就鸦雀无声了，刚刚的吵闹大多也带着玩闹的意味，这会两个老师杠上了，哪儿还敢多言
只活今天的课代表已经全然把自己的生死抛之脑后，抓着裴珍映的衣袖小声地说对不起，觉得自己连累了人美心善又勇敢的见习老师
“抓紧时间，你和见习老师一起去数卷子”
黄旼炫把自行上演英雄相惜戏码的小萝卜头往门口一推，后者也只好留给裴珍映一个诀别的眼神，撒腿追上先前离开的女见习生
“你们班考过了？”
黄旼炫上前一步，把人逼得往后一步，再进一步，直到裴珍映无路可退
“卷子要尽快改出来吧？”黄旼炫瞪回两个想看热闹的后排男生，然后把头扭回来：“年级组的答案还没到，今晚来办公室一起核对答案吧”
【六】
篮球场的灯一盏盏地关了，裴珍映坐在场外的青石长凳上，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鸡蛋布丁，不久前还在场上挥汗如雨的年轻男老师们骑车从他面前驶过，裴珍映吸完最后一口变温的奥利奥奶茶，让打碎的可可块和蛋糕沫在嘴里化开，抬手看看腕表，快到晚自习的时间了
裴珍映提溜起小小的塑料袋子，里面的豆乳盒随着走动和袋子内壁摩擦出哗啦的响声，在渐渐安静的校园里听得甚是清晰，离晚自习的时间愈发近了，刚进校门的学生已经开始小跑起来，裴珍映却仍不急不慢地走着，然后在教学楼前的最后一个路口转了个弯，拐进了室内体育场
“旼炫等会记得关灯啊！”
裴珍映毕恭毕敬地朝迎面走来的老师问好，等人走出视线，一个塑料袋飞到蹲着整理衣服的男人身上
“赶紧吃，最后一盒”
“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黄旼炫把换下来的衣服叠进包里，笑嘻嘻地揽着裴珍映在场边坐下
“一身汗”裴珍映皱皱鼻子，却没拿开肩膀上的手，“黄老师晚上没晚修，我晚上有啊”
“又看晚修？王老师都让你干多少事了，你之前怎么不和我说啊”
“每天忙得觉都没空睡，哪有时间诉苦….”，裴珍映吸了一下鼻子，半晌回过神来又抡起拳头往黄旼炫身上捶：“还跟你说呢，我还得陪你演戏，见习完我也别读什么师范大学了，我去戏剧学院进修吧我”
“那不是你说要装不认识的嘛，再说今天是不是你给自己加戏，搞得我的课代表放学还可怜巴巴地找我，让我别生你的气”
黄旼炫打开豆乳盒子，一边看钟一边大口地往嘴里塞
“那你生不生气嘛”
裴珍映跳下长椅，手指轻轻捻去男人嘴边的小粒蛋糕渣，似笑非笑地问
“生气”
黄旼炫攥住那只手
“气得要把王老师打一顿才解气”
END
十五没过还算年！祝大家新的一年甜甜蜜蜜！
熬太晚了脑子不大转了 抓住黑夜的最后一丝气息睡去！有虫睡醒再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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